读毕《繁花》,碎语几句

13/02/2024

读毕《繁花》,碎语几句

书里的人物比剧里的人物小,书里的人生比剧里的人生大

读毕八章

在读《繁花》。先看的剧,后读的书。说来惭愧,早好几年就收到了金宇澄先生亲送的《繁花》,也多次想着要读,同样多次地因为别的什么错过,就一再错过,直到看过剧之后。

读书之前,已经晓得,剧是从书中提炼的。剧,本就是编剧、导演、演员们的再创作,虽然有如《围城》那种不越雷池谨尊原著的翻拍的剧,也有视原著为母本的再造的剧。再造的这类,剧和书,更是完全不同的作品。

二者,甚至没有可比性。

《繁花》的剧,捡拾了书里的人物和细节,重组了人物和故事,浓缩了人物和命运,强化了年代背景,增加了诸多书外的内容、具有戏剧冲突的桥段。

就好像书是原本的生活,剧是从生活经验的布料中,挑选好看的,设计、画图、剪裁、拼接、缝合,制衣的用料考究,剪裁得体,做工精细。

生活里的人物,都在生活里,在真实碎了一地的生活里,剧里的人物,都在剧中。看书的时候,有时候会尝试着把有名有姓的几个人往里套,但套不进去,更意识到剧里美加净,生活则油腻、邋遢、庸俗。

就好像书是这部剧的土壤和营养。角色是种子,在土壤里重新生长,再出水芙蓉般地呈现。美美的三十集,美得标准而用力。

合上书,发了一则推特"先几页,乘着兴致,翻出来早年的邮票本,里面有罗马尼亚的花鸟、丹麦女王(最近退位的这位)、民国"改作三万元"、第一轮生肖……,再几页,畅想着要不要学梅瑞姆妈的断舍离"

读毕十二章

书里有剧中没有呈现的五、六十年代,比我的直接记忆稍早一些,亲戚邻里的影子便时不时晃出来。当然,能在我眼前晃出来的影子,和那个年代还有距离,和上海也有距离,这只是我的尽我想象所能,如同每一个读者,在阅读的时候,都有可能不自觉的,生出一些自己熟悉的图景。

这些图景里,有每个家庭的家庭史,即便和上海无关但和中国这片地方有关的家庭史,而当下的生活,虽然小说并没有写到,也不时地,在阅读那些细碎而自然流露的文字的时候,在眼前浮现。这有可能源于我读《繁花》所处的地理坐标。

不断有朋友说,打算先看小说,看完小说再看剧。我本来想跟他们说剧和小说之间没有那么紧密的关系,但还是在即将脱口而出的一刹那忍住了,选择不响。

窦文涛、许子东、马家辉,锵锵三人行,马家辉说,王家卫把金宇澄拍成了金庸,《繁花》拍成了武侠;徐子东说,王家卫把《繁花》拍成了浪漫传奇。

读毕三十章

看到书中阿宝和李李的情节,会浮现出剧中阿宝和李李多次对视的眼波流动。虽然剧里的人物关系和书里的大相径庭,但书里两个人的章节,似乎就在剧中两人目光之间。

……

读毕《尾声》和《跋》

花了几天的零散时间,读完整本书,看着岁月在三十一章流逝,弹指一灰间,奈何花落去;看着一粒一粒的众生小人物,在社会变迁里顺从、挣扎、沉浮、跌宕;看着一切的传奇都在尘烟中隐没,却又出神入化。

人们说过的话,干过的事,走过的路,受过的罪,享过的福、宣泄过的欲望,以及私底的卑微和下作,都在每个人的记忆体里,不响着、存放着、云淡风轻。

一部迷人的小说,书里的人物比剧里的人物小,书里的人生比剧里的人生大。

摘录最末一、二章几句:

春香:白白得来,必定白白舍去。

小毛:上流人必是虚假,下流人必是虚空。

雪芝:做人真难,为了这一点钞票,这一点房子,可怜。

沪生:小毛一声不响,英气,这种表现,就像报纸登的悼词句子,久经考验的无产阶级战士。

阿宝:小毛想死,汪小姐想生,两桩事体,多少不容易。

《新鸳鸯蝴蝶》歌词

看似个鸳鸯蝴蝶?不应该的年代/可是谁又能摆脱人世间的悲哀/花花世界/鸳鸯蝴蝶/在人间已是癫/何苦要上青天/不如温柔同眠。

穆旦的诗歌

静静地,我们拥抱在

用语言所能照明的世界里,

而那未成行的黑暗是可怕的,

那可能和不可能的使我们沉迷。

那窒息着我们的

是甜蜜的未生即死的言语,

他底幽灵笼罩,使我们游离,

游进混乱的爱底自由和美丽。

第431页到432页,阿宝说,无名氏,一生留下名句,我牢牢记得,只有十个字,我们的时代,腐烂与死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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